作家 | 南风窗记者 贺一

裁剪 | 阿树

一醒觉来，特斯拉股价顺利跌回"目田前"。

3 月 11 日上昼，好意思股三大指数集体收跌，特斯拉跌超 15%，顺利抹去 2024 年 11 月特朗普当选后带来的全部涨幅。

但股市的惨烈，不是特斯拉独一的清贫。

当地时辰 3 月 6 日早上，好意思国俄勒冈州泰格德市一家特斯拉经销店，使命主谈主员上班时，发现三辆汽车受损，窗户也碎了。

监控摄像露出，又名或多名嫌疑东谈主，在凌晨 1:46 足下开了七枪。而枪击事件前一天，当地电视台 KOIN 取得的法庭文献露出，泰格德以南 65 公里的另一家特斯拉店，曾两次遭到枪击及好处消除弹的蹙迫。

几天前的 3 月 3 日，好意思国新奥尔良，一场无际狂欢节拉开帷幕，几辆 Cybertruck（特斯拉旗下电动皮卡）受主持方拜托，护送游行队伍。只怕，嘘声和投掷狂欢节珠子的声息，湮灭了这些车主，以致连特斯拉声称坚不可摧的玻璃，王人被砸了个稀碎。

游行中被砸的车辆

合并天的大西洋此岸，法国南部城市图卢兹，一家特斯拉展览厅遭到放火蹙迫，12 辆特斯拉汽车被毁。当地的稽查官办公室称，这实足不是无意。

这些暴力行径背后，是一场名叫"打倒特斯拉（Tesla Takedown）"的抗议步履，正风风火火地伸开。原来仅仅零碎的请愿，散见于缅因州、马萨诸塞州、纽约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等地特斯拉展厅外，但跟着马斯克手拉链锯，在联邦雇员与预算上打开杀戒，逐渐蔓延出了燎原之势。

不到一个月，"打倒特斯拉"网站就仍是"上架"了近百场抗议步履。"卖掉特斯拉！清空股票！"是他们的标语，他们要的不是还价还价，而是"打倒"和"毒害"。网站首页昭着写着：伤害特斯拉，才能防碍马斯克。

有东谈主带着好处的抗议小纸板，在特斯拉展厅门口坐上一整天；有东谈主立马筹商二手车商，宁可亏钱也不想看到特斯拉再停在自家车库；有东谈主连夜翻查退休基金是否握有特斯拉股票，如有便坐窝致信基金公司条目撤资。

反对者坐在特斯拉门店前抗议

抗议也不可幸免走向了顶点化，一些大怒的东谈主，将锋芒瞄准了原来无辜的特斯拉车主。

"每天一个小动作，触怒马斯克"

一运行，没东谈主猜度这场反特斯拉抗议，会发展到轰轰烈烈。

这场草根性瓦解，起原源于应对媒体 Bluesky 上的小圈子辩论。在马斯克将 X 平台"马斯克化"后，Bluesky 已成为相接" X 遗民"的主要去向。

亚历克斯 · 温特是特斯拉抗议步履的主要组织者之一，亦然"打倒特斯拉"网站的创建者。他诧异于短短的时辰内，就有这样多东谈主来拜谒他的网站，在他看来，终于有更多东谈主运行相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。

"打倒特斯拉"网站主页

温特暗意，集聚鬼话的泛滥和极右翼势力的崛起，一直是他和蔼的重心。早在马斯克还在 PayPal 时，他就对其行事方式有所警悟，自后马斯克收购并变调推特，他感到情况再度恶化。

在温特看来，今天的局面，并非一蹴而就的落幕。但对许多好意思国东谈主来说，警钟敲响，是在马斯克率领政府效果部（DOGE）在联邦政府内开启全方向"降本增效"行动之后。

最运行，东谈主们质疑这位非民选官员是否应该领有这样大的权利，不少东谈主带着"没东谈主选举埃隆 · 马斯克（No one elected Elon Musk）"的标语走上街头，抗议这"赤裸裸的官商伙同"。

但这些抗议边界较小，模式散布，并未变成宇宙性行动，直到"反特斯拉"成为新的共鸣。

好意思国东谈主劳瑞 · 阿伦，就曾在曼哈顿特斯拉展厅外，举着"不要开法西斯车"的牌子，参与了抗议步履，她但愿抗议能握续壮大，最终打到马斯克最痛的场所——他的钱包。

"我但愿群众王人在辩论特斯拉销量下滑，辩论股价朝夕会跌，他不会再是阿谁防范的亿万大亨。我就想看到他变得更弱、更蠢"，阿伦这样说谈。

怎样才能精确打击马斯克的钞票，并非寻常抗议不错作念到。于是，抗议者们想出新招，将特斯拉品牌与马斯克本东谈主绑缚，尤其是通过集聚，将他在特朗普履新庆典上的"希特勒式敬礼"病毒化，进而使品牌形象绝对"有毒化"。

有东谈主把马斯克"希特勒式敬礼"手势和"万岁（heil）"投影到柏林特斯拉工场外墙

这基本上亦然欧洲反马斯克抗议一直礼聘的策略。

自客岁 12 月马斯克公开补助德国极右翼政党"德国弃取党"（AfD）以来，他在欧洲的形象就急剧下滑。在外界看来，置身德国议会第二大党的 AfD，是一个淡化纳粹暴行、使用过希特勒冲锋队标语的顶点反侨民政党，这让马斯克的表态，很是引东谈主规避。

就在前段时辰，伦敦东部一处公交站的海报，在 TikTok 荒诞传播，浏览量已起初 1000 万次。海报画着一辆象征被改成" The Swasticar "（纳粹车）的特斯拉，车内坐着埃隆 · 马斯克，配文使用的是特斯拉经典的宣传句式："从 0 到 1939 只需 3 秒（1939 年是纳粹德国入侵波兰的年份）"。

这一"佳构"的背后，是一个名为"东谈主东谈主王人敌视马斯克"的组织。尽管成员很少，但他们的预计打算很明确——"每天一个小动作，触怒马斯克"。

天然尚不知晓这些握续不休的抗议，是否给马斯克带来了践诺性的清贫，但当今，不少反马斯克东谈主士仍是运行欣慰，特斯拉的日子，确切不太好过了。

新的政事靶子

在可查数据中，特斯拉在欧洲多个国度的销量同比下滑起初 40%，德国 2 月份的销量更是暴跌 76%，创下比年来最差记载。

欧洲商场跌得最惨，好意思国商场份额也被蚕食。

本年齿首以来，特斯拉股价一谈下落。3 月 11 日更是暴跌 15%，基本抹去了自 2024 年 11 月特朗普当选以来的全部涨幅。这自 2020 年 9 月以来最大单日跌幅，导致特斯拉市值整宿挥发了 1303 亿好意思元（约合东谈主民币 9459 亿元）。

特斯拉股价暴跌

竞争敌手加多，老化的居品威望，特朗普政策带来的商场预期和好意思股举座走势，也许比马斯克的政事态度，更容易影响特斯拉的股价。抗议者口中的奏凯，到底有几许东谈主是自我安危，不少东谈主王人在心里犯咕哝。

但这场抗议所折射的西洋社会的集体心理，却值得琢磨。

在特朗普已成长为一个小巧玲珑的时期，抵抗者的声量，其实正在急剧凄怨。华盛顿广场公园曾见证了 2016 年特朗普胜选后的一系列大边界抗议游行，但当特朗普在 2024 年赢得了总统普选之后，抗议声全退避成了小圈子式的抱团取暖。

特朗普反对者喊了八年，换来的不外是他屡战屡胜、讼事缠身却牢不可破。这足以阐述，好意思国社会，尤其是特朗普的反对者，老是俗例性低估特朗普的人心基础。更进一步，不是特朗普导致了好意思国社会的零碎和扯破，违犯，是好意思国本人竖立了特朗普。

狂热的特朗普补助者

这让好多东谈主感到深深的无力。"对我来说，这是一种痛苦感，"来清闲克萨斯州埃尔帕索的 39 岁科技使命者乔什 · 马库斯这样说谈。他们正在有计划搬到纽约，从而与不休右转的得州拉开距离。

54 岁的前锋拍摄制片东谈主罗西 · 克里默则暗意，我方仍是越来越少和蔼新闻报谈，也不再减轻确信媒体。"每次看到‘可能会发生’这种标题的著作，我就不想看下去了。‘可能发生’，也就意味着‘可能不会发生’ …… 我不成把我方的东谈主生亏损在惦记改日会发生什么上。"

关于好多特朗普反对者来说，"保握和蔼"王人仍是变得困难，更别提与洪水横流东谈主雄赳赳雄赳赳地走上街头。这亦然为什么，一些步履团体决定不异"作战"政策，针对特朗普的抗议步履，也运行从宇宙性大边界动员，走向了局部的小边界行动。

在此布景下，马斯克，成了全新的政事靶子，带来了充足的簇新感。"先反想，再抵触，并不会削弱战斗的力量，"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历史学纯属马克 · 布里利安特这样说谈。对布里利安特来说，反马斯克，带来一种久违的"应许感"。

"咱们不成仅仅坐在沙发上，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坍塌，而是需要一个能带来但愿的行动，向世界阐述：咱们依然有才气抵抗那些试图扯破社会、从零碎中渔利的东谈主"。

马斯克的权利来源脆弱，既无选票补助，又无党派保护。行为 DOGE 的掌舵东谈主，他四处砍机构、削福利，在国会听证会优势头无两，却莫得人心基础可依仗。

最紧要的是，他的钞票开荒在比选票更现实的东西上：商场和花消者。

暴力，行为政事宣言

已毕刻下，马斯克尚未对近期的抗议步履作出正面的公开陈说。

这并不令东谈主无意，马斯克的资产充足多元，家底也够厚。就像 JD· 万斯说的，"除非真造出一台烧钱机器，不然马斯克找不到比这更快的方式来放手他的钞票。"

以致，马斯克可能还乐在其中。"凭据我对马斯克的了解，他不是那种会向公众压力俯首的东谈主，以致可能把这当成一个酷好酷好酷好酷好的挑战"，圣何塞州立大学全球政策荣誉纯属拉里 · 格斯顿这样说谈。

亦然在这样一种力量分离等的情况下，政事厚谊的乱窜，让怒火运行瞄准无辜的路东谈主。

如今的好意思国和欧洲，领有一辆特斯拉，就代表着某种政事身份。在应对媒体上，东谈主们以致争论着购买特斯拉之前，就应该看清马斯克的真面庞。抗议者发传单，提出特斯拉车主飞速卖掉车子，比肩出可替代的电动车品牌。更进一步，还会有东谈主挑升拔充电插头、划伤车身、扎破轮胎，以致更恶劣的流毒行动，这让多半特斯拉车主感到不安。

有的车主特斯拉被挑升喷漆

有东谈主弃取给 Cybertruck 尾部挡板喷上" Toyota "的象征，也有东谈主顺利将车标换成了奥迪、本田、马自达等。淌若遭受不好改装的车型，车主只可贴上"我是在马斯克发疯前买的"这一类标语，祷告我方的车，不会沦为他东谈主政事抒发的舍弃品。

有车主在尾部挡板贴上" Toyota "象征

确凿受不住忐忑不安的，只可弃取廉价卖掉。54 岁的家庭调理师特雷布就在近期起原了仅驾驶了一万英里的特斯拉。她买的时刻花了 55880 好意思元，最终只拿到了 32000 好意思元的回收价。

她其实补助民主党，但在超市流毒她的东谈主彰着不在乎这件事。"两个星期前，我在克罗格超市的泊车场被东谈主骂成‘纳粹’，还带着一句脏话"，她暗意，当她回到家后就立即跟她丈夫说："够了，我受够了。"

新奥尔良的那场游行中，遭到蹙迫的 Cybertruck 车主" @Winespring "也在应对媒体说，在那场劳作行进的游行中，车里每个东谈主王人感到恐慌。他们原来是受邀参与护送游行队伍，原来至极激昂，"因为咱们怜爱新奥尔良"。

正如 @Winespring 所说，埃隆不在他的车里，特朗普也不在他的车里，内部坐着的，是互为邻里的东谈主们。他们陡然发现，我方所生存的社区，正在极少点扯破，变得生疏。

这大概成了特朗普治下好意思国社会的时期烙迹——顶点和暴力，成为政事抒发的独一言语。用特朗普的方式，反对特朗普，正在成为一种通行秩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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